日本中亚政策的新动向及其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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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联解体后，日本很快承认了中亚五国的合法地位，并与之建立外交关系。但日本稳定的中亚战略直到2004年“中亚+日本”对话机制的产生才逐渐形成。此后，日本逐渐增强了对中亚的介入。随着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日本再一次加大了对中亚五国的介入。2019年以来，在多边领域，日本凭借“中亚+日本”对话机制这一平台在旅游发展、物流与运输以及区域安全等方面展开密切合作。但也必须看到，双边交往也面临着地缘距离较远、领导人缺乏的短板。
2019年，日本与中亚国家关系新发展
“中亚+日本”对话机制的建立标志着日本的中亚战略渐趋稳定。多年来，日本通过这一平台与中亚国家加强在政治、经济、文化和安全领域的合作。2019年是“中亚+日本”对话机制诞生十五周年。第七次外长会议于2019年5月18日在塔吉克斯坦首都杜尚别举行。在开幕式上，日本外长河野太郎强调了日本中亚政策的四个支柱，即支持中亚国家的开放、稳定、自我发展，继续充当促进中亚国家区域合作的催化剂。随后与会代表在发展旅游、贸易投资和区域安全合作上进行了充分讨论。值得注意的是，阿富汗外长也参加了这次会议，在会议上阐述了阿富汗和平与重建进程。此外，日本外相河野太郎还向与会国提及朝鲜问题和朝鲜绑架日本人问题 。2019年举行的“中亚+日本”外长对话主要围绕以下几个领域展开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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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强旅游业合作
加强旅游合作的议题在2018年召开的“中亚+日本”对话第12次高级会议中就已提出。在同年举行的“中亚+日本”对话专家（旅游行业）第4次会议、“中亚+日本”对话第2次以“旅游”为专题的商业对话会议等会议都在讨论加强日本与中亚在旅游合作的可能性。2019年“中亚+日本”外长对话会议上，加强旅游合作再一次成为会议主题。日本外相河野太郎指出，中亚拥有美丽的自然风光，应利用旅游业改善中亚之间的交通状况，积极挖掘国家的发展潜力。同时赞扬最近与中亚合作的积极进展，其中包括重新开放过境点和国家之间的航班，并呼吁各区域国家进一步合作。河野还提出进一步促进中亚旅游业发展的建议，包括加强该地区的航班互联互通，积极与日本旅行社协会(JATA)合作，以及在中亚地区发放统一签证等。
依托“中亚+日本”对话机制，日本与中亚各国已经在旅游宣传、旅游开发、旅游基础设施建设、旅游业人才培养以及商业人士交流等方面展开广泛合作。日本在发展旅游业提供的经验促进了中亚旅游业的发展。哈萨克斯坦方面称，借鉴日本在旅游业的经验为中亚发展旅游业提供助力，为国内民众创造许多就业机会。
加强贸易投资，推进运输与物流合作，促进中亚发展
贸易、投资和发展是“中亚+日本”对话机制第七次外长会议的第二个议题。日本外相河野太郎表示中亚各国应建立稳定的商业环境，稳定商业环境的塑造将有效削减商业风险，促进更多日本公司积极进入中亚市场。因此，日本要求塔、吉、土三国通力合作，加快各自与日本的双边投资协定的谈判。在促进经济发展方面，农业是日本与中亚各国加强合作的重点，其中包括水果、蔬菜的生产与加工，种子培育，畜牧产业，水资源管理，养蚕以及害虫防止等方面。
推动中亚运输和物流合作一直是“中亚+日本”对话机制的重要领域。2015年到2017年期间，日本与中亚国家就曾以“建设高质量的基础设施”为主题举办过数次会议，其中涵盖运输、物流等基础设施建设业务的日本企业也参加了会议。2017年2月，“中亚+日本”商务对话以运输、物流为主题，对日本与中亚国家在物流和运输上的合作进行讨论。2018年初召开的“中亚+日本”对话第12次高级官员会议也就“运输与物流”议题交换意见。在2019年“中亚+日本”对话机制第7次外长会议上，日本外相河野太郎再次强调，中亚各国的基础设施建设必须符合国际标准，如受援国的开放性、透明度、经济效率和财政健全性，并表示日本将协助改善区域交通状况和基础设施的建设。日本与中亚各国将在培养运输及物流方面的人才，公路、铁路、航空运输等基础设施的建设和边境、海关管理等方面继续开展合作。
加强区域安全与合作
加强区域安全合作一直是日本与中亚国家合作的重要领域。日本外相河野太郎在第198届国会上的演讲中强调了对恐怖主义危害的担忧。他指出，“伊斯兰国”虽然逐渐衰微，但恐怖主义与极端暴力主义已经向全球蔓延，“外籍战士”向母国或第三国蔓延的趋势逐渐加强，因此与相关国家加强反恐合作变得刻不容缓。2019年“中亚+日本”对话机制外长会议也将加强区域安全和合作作为讨论议题。中亚毗邻阿富汗，尤其是塔吉克斯坦与阿富汗有漫长的边界线，从打击恐怖主义和毒品的全球问题的角度来看，中亚和阿富汗的稳定与整个国际社会的安全密切相关，区域合作对于解决此类问题至关重要。日本政府将继续为中亚国家和阿富汗提供支持，以改善边境管制等。日塔外长会谈中也提及防止阿富汗动乱外溢的状况。
加强其他议题的合作
构筑安全的周边环境一直是日本外交的追求。朝核问题一直是影响东北亚和平与稳定的核心因素，日本外相河野太郎在第198届国会上的演讲中表达了日本对朝核问题的关切。他认为，国际社会不能容忍一个拥核朝鲜的存在，应当保持团结直到朝鲜彻底、可核查和不可逆转地拆除所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和弹道导弹。同时，也希望早日解决朝鲜绑架日本人的问题。在2019年举办的“中亚+日本”对话机制第7届外长会议上，河野外相与各国参会代表讨论了朝核问题和绑架问题，希望中亚各国能在这两个问题上支持日本诉求并与日本展开紧密合作。
日本与中亚五国关系展望
虽然日本与中亚各国在多边及双边合作方面有诸多进展，但日本在中亚地区的影响力依旧有限。首先，中亚在日本外交战略中的地位仍处于边缘地带。日本与中亚相距较远，且中亚各国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较低，因此，中亚在日本外交战略中的重要性远低于美国、欧盟，甚至是东南亚与南亚地区。其次，领导人之间缺乏频繁的互动。日本与中亚各国关系缺乏首脑外交的引领。直到2015年安倍访问中亚五国，才首次实现日本首相对中亚五国的历史性访问。首脑外交的缺乏影响了日本与中亚各国关系的进一步深化。最后，日本对中亚的投资缺乏日本私营企业的参与。日本对中亚各国的经济交往，往往是通过援助的形式进行，政府部门和发展援助机构在这一过程中发挥了巨大作用，促进了当地经济的发展。而日本私营企业对中亚项目的参与性不高，导致日本在中亚的经济存在不强。
日本今后在中亚地区扩展商业存在面临一些问题。虽然日本在中亚地区拥有较强的软实力，当地人对日本的印象非常好，但与此同时也要注意到，由于日本产品的价格昂贵，日本的软实力很难直接转化为商业交易。另外，经过二十几年的国家发展和经济转型，中亚国家需求的重点已从独立初期急需的官方发展援助转向促进经济发展和转型急需的直接投资。而目前以政府援助为主的日本在促进私人加强对中亚地区投资方面面临很多困难。
由于地缘距离遥远、互动不多、依靠政府援助，日本的中亚政策无法以地缘政治经济为基础打造宏大的区域外交叙事。安倍首相上任后，日本的中亚外交政策主要集中在商业方面，这与注重中亚地缘政治作用的前任首相不同。中亚地区不是日本的亚洲战略优先地区，因此安培的中亚政策更侧重于与中亚国家进行务实的商业发展，凭借其经济、科技实力以及遥远的地缘位置打造日本作为发展发起者的独特地位和软实力。
虽然日本缺乏将中亚政策打造为地缘计划的意愿与能力，但其中亚政策能对日本南亚政策进行补充和配合。早在2006年的竞选宣言中，安倍不仅提到了中亚，还强调日本应与印度建立伙伴关系以平衡中国在亚洲的崛起。这种思想最终最终演变成日本版的印太战略，并与美国特朗普总统的印太战略在目标上高度契合。
日本在2019《东亚战略概要》中指出中亚地区伊斯兰极端主义威胁依然严重，中国与俄罗斯已与中亚国家开展积极合作，日本要与中亚等地区加强在维和能力建设、防务交流方面的合作。在2019年新版《防卫计划大纲》中，日本首次将中国内容列入第一部第二章，并从四大方面解读中国威胁，体现了日本对中国近年来快速发展的忌惮与疑虑。
不仅如此，新版《大纲》还提升了印度在安保合作中的顺序，成为仅次于美国和澳大利亚的第三位国家。日本一方面与中国在“一带一路”倡议上合作，另一方面也加紧与其他“民主国家”合作建设项目。例如与印度合建具有战略后勤价值的查巴哈尔港，意图打通通往中亚的南北向通道。虽然东南亚与南亚才是日本在亚洲的关注点，但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推进和中亚南亚区域走廊的建设，日本会对中亚地区保持持续的关注。
日本未来可以采取特别邀请的方式尝试扩大对话国家。实际上。在“9•11”事件之初，为了应对“9•11”后的国际恐怖主义挑战，以及中国在中亚地区的崛起，小泉政府加强了与美国的合作，其中就包括为美国战后重建阿富汗分担责任，并与相关中亚邻国加强合作。阿富汗的稳定也事关日本与印度推进的南北运输走廊的安全与通畅。而且，邀请域外相关国家参与“中亚五国+日本”对话机制也有先例可循。
2006年，阿富汗应邀参加对话。因此，随着阿富汗局势的不稳定、中亚地区安全风险增大以及中亚国家改变将阿富汗视为威胁的看法，未来日本有可能延续2019年的“中亚五国+日本”对话机制做法，邀请阿富汗甚至是南亚国家参与对话的部分内容。这将有助于日本加强其中亚政策与阿富汗政策和南亚政策之间的联系，也符合美国通过阿富汗促进中亚、南亚一体化的设想。
另外，2019年的中亚局势较为稳定，但未来不容放松警惕，需要包括日本在内的国际社会一同加强对中亚及阿巴地区的安全治理。中亚地区恐怖极端事件近年来虽有所下降，但区域内各国伊斯兰极端化风险有所上升。加上美国在伊斯兰国破灭之后，与中亚国家合作反恐的意愿下降，特朗普总统为了实现大选诺言有意将阿富汗的美军力量进行缩编，而阿富汗因为塔利班与美国谈判破裂而前途未卜。中亚国家急需与外部力量合作稳定区域局势。近期，伊斯兰国袭击乌塔边境事件为中亚地区的安全状况拉响警钟。边境管理、反恐以及包括阿富汗在内事关更广泛地区的和平与稳定事务将成为未来日本与中亚国家合作的优先事项之一。
最后，未来中日韩应加强在中亚地区的合作。中日韩已在中亚地区展开合作。
2018年12月15日，来自日本、中国、韩国、俄罗斯、欧洲国家的11个国际金融机构，组织和商业银行签署了财务文件，共同为乌兹别克斯坦GTL(气转液)项目融资23亿美元。新设施将扩大乌兹别克斯坦的天然气高附加值加工能力，并大大减少碳氢化合物的进口。工厂计划于2020年投入服务，每年将替代150万吨石油产品进口，价值超过10亿美元。未来中日韩三国可以在中亚地区进一步合作。中日已于2018年10月签署了第三方市场合作协议，2019年两国针对第三方市场的合作展开了讨论。韩国早在2017年就欲推动韩国“新北方政策”与“一带一路”倡议对接。而日韩关系在11月初的东盟峰会上得到缓和。2019年底将于北京举行第八次中日韩领导人会议。在国际关系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背景下，此次会议将推动三国合作迈上新台阶，促进地区和平与发展繁荣。在“一带一路”倡议框架下，中日韩三国在包括中亚地区在内的合作有助于三国外交关系的改善与协调，最终为中日韩区域一体化提供积累信心和信任。
作者：周明、翟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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